第58章一己私欲
苍山下,风卷残叶,刀光剑影。
一位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的汉子将一抱着婴儿女子护在身后,在他的对面站
立着几位苟延残喘伤口横立的黑衣人。
而他的身上也是皮开肉绽,几道狰狞的刀伤、剑伤宛如一条条狰狞的蜈蚣爬
在他黝黑的肉身上,猩红的血液好比它吐出的毒液,一滴滴地滴落在黄土上,触
目惊心。
「公主,你别管我,快带孩子跑!」糙汉子嘴角挂着血丝,在这危难关头还
不忘照顾身后的女人。
女人紧咬着银牙咯咯作响,一双美眸扫过对峙的黑衣人,一股寒意攸然而生,
如不是她手中抱着两位婴儿,面前的黑衣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跑?」
领头的黑衣人摘下面罩,「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夹杂着牙齿的血液,冷声呵
斥:「胡不归,今日你们二人谁也别想活着出山!」
「兄弟们,上!」
「生擒出云公主!」
话音落下,在苍山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众黑衣人回首望去,
只见无数装备的精良的骑兵朝着他们飞驰而来。
「糟了!」
黑衣人大手一挥:「撤!」
但他的话已经迟了,那些骑兵踏着宝马先行一步,将他们团团围住,根本没
有逃窜的可能!
~~~~(打斗的戏估计大家也不喜欢,索性不写了)
装备精良的骑兵一风卷残云之势将掠走肖青璇与林喧还有皇子的黑衣人尽数
收缴。林三与高酋也姗姗来迟,当高酋看到满身是血的胡不归时,一副见了鬼的
表情。
胡不归不是死了吗?
很快,高酋就得到了验证。
林三上前给了胡不归一个熊抱,似乎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眼眶发
红,哽咽道:「胡大哥,我~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胡不归一愣。
林三抬头望着胡不归,宛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媳妇一般,吸耸着哭腔的鼻子,
眼泪从发红的眼眶中蹦出。
「胡大哥,皇上~~」
肖青璇搂着孩子听到林三提起她父皇,仿佛想到了什么,俏脸霎时变得惨白,
薄薄的红唇颤栗。
「皇上~~」
林三哽咽着嗓子,眼泪越流越多,看的胡不归一阵郁闷。
「皇上怎么了?」
「难道?!」高酋忽然呢喃了一声,穿着盔甲健壮的身子颤颤地发出了一阵
阵的「叮铃」声。
林三擦了把眼泪,哭红的双眼望着胡不归~~
「胡将军~~皇帝~~不明事理~~抄了胡家~~」
轰!
「什么?!!!」
胡不归一把抓住林三的衣领。
「你说什么?抄了胡家?你在骗我对不对?俺~~俺老胡又没做错什么~~
怎~~怎么可能会抄我家~~怎么可能!」
「你你~~你一定在骗我对~~对不对??!」
「噗!」猩红的血液四处飞溅!
一时间,苍山下仅剩下男儿的哭嚎~~以及婴儿「哇哇」的哭啼声。
~~~~
林府,凝重、压抑的气氛充斥着每个角落。
被黑衣人掳走的肖青璇以及赵铮、林喧,都被林三救回,与其一同回来的,
还有昨夜已经「死」了的胡不归!
不过胡不归仿佛受了什么打击,回到林府后就将自己关在了之前所住的房间
里,没有人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倒是前往送饭的下人们,偶尔会听见屋内传
来哭嚎声~~
林三下了封口令,林府的所有下人们不得提起这两日发生的一切,包括吃了
什么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一律明令禁止提及!
此刻,肖青璇的院落。
肖青璇毕竟是出云公主,同时又是玉德仙坊的弟子,被劫走后很快就走出了
阴影。她将受了惊吓的孩子哄入睡后,坐在婴儿床边,目光复杂。
在回林府的路上,林三向她讲述了发生的一切。
原来,宁雨昔前几日偷偷下山看望赵铮与林喧时,就窥见有人鬼鬼祟祟的在
林府周围来回游荡,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宁雨昔就抓了其中一人,逼问
出了他们的计划。
他们是受雇于一个叫「黄查得」的西洋人,目的就是为了抓取肖青璇以及她
的两个孩子。
宁雨昔几乎是用尽了一切逼问的手法,也仅得知这么一个消息,为了抓住幕
后黑手「黄查得」,仙子将抓来的人关在千绝峰上。
她通过惨无人道的逼问,终于是在黑衣人的嘴里又敲出了一句「诚王」!还
未等她仔细逼问,黑衣人也因忍受不了她的折磨,身死千绝峰。
于是乎,宁雨昔就下山暗中调查诚王的蛛丝马迹,结果诚王没有发现,倒是
发现了昔日的陶公子!
在她跟踪了两日陶东成后,发现了他在谋划一件大事,也就是火烧食为先,
制造混乱,让同伴黑衣人能顺利的抓取肖青璇!宁雨昔带着惊闻的调查结果回千
绝峰后,恰巧遇到了上山送物资的胡不归~~
林三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肖青璇差点没笑出声,其中的缘由只有她自己知
道了。
当时宁雨昔就与胡不归演了一出好戏,让他假死,前往黑衣人原定计划中要
逃离的苍山等待。至于那个被她丢在门前的「胡不归」,其实就是被她掳走的黑
衣人~~
「师父啊师父,你可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肖青璇素手轻抚熟睡的婴儿,
唉声呢喃。
其实宁雨昔的计划是好的,只不过她没有算到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说胡不
归企图侮辱她~~她本来的意思就是为了警告胡不归,让他不要在妄图接近自己。
谁知这件事竟然传到了皇帝的口中,太华皇帝当初登基,玉德仙坊的站位起
到了至关重要的帮助。
于是乎,皇帝就火速的将胡不归一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甚至于林三送给胡不归的连牌匾都没有立的「湖景别墅」也被皇帝一道圣旨,
抄了家。现在还能在门口瞧见封条。
可以说,宁雨昔这次是因为一己私欲,酿成了现在的悲剧。
第59章江湖再见
翌日一早,林三孜身一人前往皇宫。
没有人知道林三与皇帝说了什么,世人只知道在林三离开皇宫后,一道圣旨
传遍了大江南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百户将军胡不归护皇子有功,官升万户。
御赐黄马褂、尚方宝剑~~」
皇帝下的这道圣旨只字不提因为冲动而株连胡家九族之事,明眼人都看得出
来所谓的「万户」以及「黄马褂、尚方宝剑」都是林驸马为胡不归争取而来。
圣旨中涉及的主人,此刻还沉浸在家人离去的悲痛之中。
他少年时因为父亲惨死胡人铁蹄之下,愤而参军,并改名胡不归,意寓「胡
人一来就让其有去无回」。
原本他就以千户之职在北方抗击胡人,后来白莲教在山东兴起,导致朝中人
士对他出生山东籍而不信任,因此被撤下前线、贬为百户,更是贬到济宁在徐渭
手下的粮草军中任职。
可以说,他的一生,都掌握在皇亲贵族的手中。
他为大华剿突厥,在军营中奉献了半辈子,因为仙子随口的一句话,落得个
满门抄斩的下场~~这让他何如能心安?
「哐哐~~」
随着敲门声一同响起的还有林三哽咽的声音:「胡大哥,我林三对不起你~~
算我求你了,出来吃口饭吧!」
「~~」鸦雀无声。
林三心里蛮不是滋味,这件事他分不清谁对谁错。
宁雨昔只是想演一出好戏,逼迫诚王现身,只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皇帝会如此
的雷厉风行。
林三等了许久,未见屋内传来任何动静,只好将手中端着的饭菜放于窗台,
长叹道:「胡大哥,饭菜我放窗台了,饿了你就出来吃点吧~~」
似乎是想起什么,林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皇上已经决定将胡家厚葬于
山东~~」
半响,屋内终于响起了一道冷笑声。
「呵呵~~俺『胡守信』一阶罪人,经不起皇上的赏赐。」
吱呀~~
沉重的房门突然打开,走出的是一道苍凉落寞的身影,黝黑健壮的胡不归背
着行囊,「噗通」一声,他跪在地上,手指苍穹。
「林将军,俺老胡对不起你~~江湖再见!」胡不归若有所指的说完,愤然
起身,头也不回的迈着步子朝着林府大门走去。
林三没有阻拦,他知道株连九族的意义,望着不断远去落寞凄凉的身影,眼
眶逐渐红润。
~~~~
与此同时,在距离林府不远的一座府邸中,欢声笑语不绝。
「哈哈哈,恭喜『诚王』板上一成!」
西洋人入乡随俗,端起酒杯,恭手一礼。
「王烨」便是诚王的化名,外界传言他逃亡西北~~实际上,他在逃亡的时
候误打误撞的上错了船,流落于法兰西。
在法兰西的半年里,他遇见了一个人,也就是眼前的「黄查得」——理查德
先生。是理查德给了他新生,帮他装了义肢,让他能有机会重返大华,一雪前耻。
当然,诚王也知道理查德为什么要帮助他——大华的半壁江山!
想到理查德无理的索求,诚王的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阴毒之色,笑盈盈
地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理查德,你大可放心,我与你的承诺定不会食言!」
理查德沉声道:「现在说这事还为时尚早,陶东成的事情败露,想必我们在
金陵甚至整个江南的势力都会被察觉!我个人觉得,我们需要转移阵地!」
诚王点了点头,现在活捉出云公主以及皇子的事情败露,以林三的能力,不
出七日便会查到他的头上。
于是,他想了想说道:「我早已预料到陶东成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所以我们的据点早就开始~~嗯,可以转移到西南苗疆。」
理查德察觉到诚王话中的异样,没有戳破,点了点头。
可见两人都是各怀鬼胎,诚王因为不舍未来的半壁江山拱手相让,早就对理
查德有所防备。而理查德似乎是有什么把柄,或者说有什么底牌在手,对于诚王
的诡计,视而不见。
「话说胡不归竟然假死,还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这一点是我理查德没想到的~~
看来宁仙子之称,果然名不虚传!」理查德夸赞道。
诚王不以为然:「我倒觉得这个沉迷于女色『武夫』可以加以利用!」
「哦?」理查德察觉到诚王对胡不归的称呼有了变化,诧异问道:「何以见
得?」
「永远不要招惹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
~~~~
玄武湖畔之上,有一落寞凄凉的身影牵着一匹马,缓缓走动着。
他的目光扫视着湖边的美景,湖的对岸有一栋白玉洋楼,不远处还有一座被
大火烧的只剩骨架的建筑,目光所致,只有一片无神的呆滞。
当他看到白玉洋楼侧后方的一栋建筑时,黯然失色眼眸有了一丝活力,仿佛
那栋建筑有着美好的回忆,能让他的心有一抹甜意。
「咴儿~~」汉子身旁的宝驹忽然朝天仰蹄。
「马儿,当年你随同我征战四方,游走于边疆~~结果,我却连你的『家』
都守不住~~」汉子潇洒上马,挺动着腰身,驱使着马儿踏蹄前行。
「驾~~」
「随我回山东,俺老胡为你重新立个『家』!」
漫天黄土卷起滚滚尘烟,马蹄声越来越小,人影也逐渐消失于玄武湖畔。
~~~~
圣峰之上,云雾腾腾。
白裙仙女立于悬崖之端,俏额上冒着些许香汗,显然是在这悬崖边停留了许
久。仙女手持着一根枯黄的枝干,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上平静如水,她的美眸紧
闭,如画的柳眉蹙起,似乎是有什么忧愁。
「咻~~」
忽听一声轻啸,仙女一蹦数丈来高,脚步轻点,便如一个缥缈的仙子踏波而
行,消失于山林之中。仙女的仙姿逐渐消失,圣峰的美景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
黯然失色。
此时此刻,圣峰忽传阵阵的风声,卷起了那根枯黄的枝干,在悬崖半空飘飘
摇摇。绿茵草地的一处黄土,一颗失去了生机的枯黄树苗上,忽地绽放了一朵淡
白色的花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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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众所周知,立的flag,都是会被打脸的。
第60章利益
日落西山。
半月的时光飞逝而去,带走的不光是时间,还有人们的「记忆」。
当今圣上不明事理的株连胡不归九族,随说后来皇上有所补偿,但胡不归在
江南的踪迹早已寻腻不到,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有人说他是应了皇上的赏赐,前往山东老家任职去了。
有人说他晋升万户之后,又跑回军营里,上阵杀敌去了。
甚至还有人说他是负罪潜逃,企图非礼宁仙子之事属实,皇上后来的奖赏不
过是林驸马给胡不归的一点颜面罢了。
风言风语总是经不住人们的考究,但胡不归「负罪潜逃」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准确的来说,是有人刻意在江南一带扩散这个谣言!
但不管怎么说,胡不归是彻底地消失于江南。
先前由他建立的仙韵阁由董巧巧做掌柜的,食为先被一把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直到现在都还没查出到底是谁放的火。
虽然林三已经知道是城王的走狗陶东成派人纵火的,但凡事儿要讲个证据,
县衙查了好几天,什么都没查到,根本不能定罪陶东成。
林府。
经历了上次的黑衣人劫袭事件,林府的安保也加强了不少,更有现役小兵围
守在林府大院的各个角落。
东边的小院里,一盏明灯将两位人影映在窗户油纸上,那是肖青璇与林三。
「相公,你对此事怎么看?」
「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会不会是陶东成做的?」肖青璇忽然一问。
「不会。」
林三摇摇头,自信地一笑:「陶东成事情败露,根本不敢于金陵再立足,又
怎会去败坏胡大哥的名声?两日前,我在水路打听到近日有不少人离开金陵城,
还都是拖家带口的,想必这些人就是诚王的走狗。」
「那会是谁散布的消息?」肖青璇一头的雾水。
林三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肖青璇,忽然换了副吊儿郎当的神情,嘻哈笑道:
「公主姐姐,这几日您受累了,倒不如让为夫来帮您疏通疏通?」
「少来。」肖青璇敏锐的捕捉到林三眼中的异色,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难道是我父皇?」
林三一怔,忙说道:「瞎说什么呢!老丈人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儿!」
「你骗人!」肖青璇又不傻。
真相大白之后,整个天下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是个昏君,是个暴君?这流言蜚
语的流传,最大的受益人除了皇上之外还有谁呢?抹黑一个孤家将军,来洗白当
今的圣上,这笔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不管真相如何,都是为了往好的方面发展,不是吗?」林三搂住肖青璇的
柔腰,伏在她的耳畔,沉声道。
肖青璇一愣,美眸注视着林三,眼中满是失望。
她不明白为什么林三会说出这种话,如果不是胡不归舍生取义地救她,她和
孩子早就被掳走了,下场不用说她也明白。
而林三不感谢也就算了,似乎还想不了了之~~联想到林三送房产时所说的
话,肖青璇愈发的觉得林三变了,变得有心计,还自私自利了。
「公主姐姐,你看我干嘛?难不成我脸上有花吗?」林三嬉皮笑脸的问道。
肖青璇依旧不语,美眸子在他身上扫来扫去,黯然的神色看在男人的眼里,
浑身不自在。林三打了个寒颤:「公主姐姐,你倒是说话呀!」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肖青璇无奈下了逐客令。
林三想继续说点什么,瞧见肖青璇的黯然的目光,也只好闭嘴,没多停留就
离开了她的房间。
男人走后,肖青璇在厢房里长吁了一口气。她不理解父皇刻意散布谣言的行
为,但她却又谅解父皇的行为。
矛与盾,孰强孰弱?
~~~~
秦淮河。
一艘木船灯火通明,从窗户纸上映照的人影来看,是两位男人,其中一个还
是卷毛。
「王爷,你们的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这次劫出云公主的事情败露,理查
德索性也不用谐音来称呼诚王了。
「还能是什么主意,维护那点破名声罢了。」
诚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过也好,我的兄长将朝廷的名声维护的越好~~
呵呵,到时本王登基的时候,也不至于给我留下一个烂摊子!」
「哈哈,那我理查德就提前恭祝王爷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胡不归这个人竟然没死,是我没想到的。」理查德摇了
摇头,「听说他回山东老家,如果我们能找到他,想必会是一大助力!」
诚王不以为然地说道:「胡不归这人沉迷于女色,难成大器,没必要在他身
上花费心思了。」
「说来也对。」
理查德点头认同,紧接着又闻到:「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苗疆!」
~~~~
翌日清晨,山东境内的胡家村里,迎来了一位貌若天仙的不速之客。
她穿着圣洁的白裙,轻纱遮挡着半张俏脸,裸露出的美眸闪动着星光,柳眉
如画,身上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仙气,宛若玄天之上下凡的仙女。
她脚步急促,不一会儿就走到胡家村深处的一间老宅前。
仙女轻嘿一声,纵身翻进老宅院落,甫一落地,就听见一声浓厚的粗狂的声
音响起。
「你来做什么?嘲笑俺胡不归的吗?」
「~~」
仙女粉嫩的唇瓣抿了又抿,似乎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半响才说道:「怎么,
不欢迎我?」
「呵~~你可是高高在上的仙子,俺老胡不过是一介粗人~~哦,不,是一
介罪人,有什么资格~~」
「够了!」宁仙子打断胡不归。
她浑身散发着一股股刺骨的寒意,呵斥道:「事情变成这样难道怪我吗?我
当日说的难道有错吗?有没有非礼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
宁雨昔见他沉默不语,也不想多说什么,从白裙长袖中甩出一封书信,丢在
胡不归的跟前。
「明日午时,我在湖畔等你!」话音落下,仙子的倩影也消失于老宅院落之
中。
第61章入川
宁雨昔现身的突兀,走的也突兀。
胡不归捡起地上的书信,上面还残留着仙子身上特有的清香,鼻间耸动,似
乎是很迷恋这种幽香。
伴随着幽香,胡不归打开了书信。
「那日之事,并非我宁雨昔故意为之。
我知道你心里想要什么~~
只要你帮我做几件事,我便答应你。」
书信的内容很短,但是胡不归却明白宁雨昔为何要以书信的方式告知。
宁雨昔的性子是孤傲的,加上她又与林三结为夫妇,这番极为隐晦的话~~
要是让她亲口说出,定然是不可能的。书信不过是一张纸,承载的没有伦理道德、
没有贞洁、没有娇羞,亦没有「感情」。
胡不归将书信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仿佛这封信是一件极为宝贵的礼物一般。
他没有按照宁雨昔所说的明日前往湖畔,来到马圈前,将马鞍拴上,牵着它走出
了院落。
「马儿,这些日受累了。」
胡家村的东边有一条不知名的湖泊,风景说不上优美,但它孕育了胡家村以
及周边的村民,更是出了一个万户大将军。
此刻,在那湖畔边的一颗杨柳树下,站着一位国色天香祸国妖民的仙女,在
她身旁的杨柳树下还有一匹宝驹。
仙女察觉到向她走来的汉子,面不改色,轻轻地说了句「你来了。」
「仙子,敢问找俺老胡有何事?」
宁雨昔转过身,灵动的美眸盯着男人,若有所指的问道:「你怪我吗?」
胡不归沉默了,家人因仙子而死,如若说他心里一点结缔没有,那是不可能
的。但他又不知为何,心里对仙子一点恨意都没有。
宁雨昔见男人不语,柔嫩的唇瓣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无从开口。
胡不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仙子并未做错什么,
何来怪罪之说?倒是多亏了仙子的计策,让俺老胡能晋升万户之职。」
他说的坦荡,说的轻松,就是为了不让仙子继续保有愧疚之情,但他心里却
是一阵苦涩~~家人的生死又怎能忘怀?
「胡不归,你多大了?」仙子忽然问道。
胡不归一愣,没想到仙子会突然这么问,如实答道:「四十六。」
「四十六了啊~~」宁雨昔念叨着,美眸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半响才说道:
「你可想娶妻成家?」
「~~」难道仙子要嫁给我?胡不归乐了,这几日以来沉浸在家人离去的悲
痛中一直忧忧愁愁。仙子的一句话,就仿佛是给陷入绝境之中的人一道曙光!
「哼!」
宁雨昔瞧见胡不归那熊样,顿时知道他想多了,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笑骂
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只是想给你介绍婚事罢了!」
末了,仙子补了一句:「别整天想着做白日梦!」
小心思被戳破,胡不归索性也不装了,调笑道:「嘿嘿,俺老胡做没做白日
梦,仙子难道不清楚吗?」
「~~」
宁雨昔寒意遍布的俏脸染上了一抹红晕,甚是清新脱俗,不过还未等胡不归
欣赏,仙子又是一脚过去。
「噗通」一声,胡不归被仙子踹进了湖水里。
「你再提此事,休怪我无情!」
一番嬉闹,宁雨昔的心情也放松许多。
至于胡不归这个见色忘义的汉子,早就在仙子的美颜中忘乎所以,什么事儿
都抛在脑后,屁颠屁颠的骑着马跟在她的身后。
宁雨昔骑着马儿,娇美的身躯随着马儿的走动,上下颠簸,三千青丝在飘扬
时还总会散发出一缕缕令胡不归着迷的幽香。
不由地,胡不归骑着烈马往前走了走,想去窥探仙子在颠簸时的那一对丰满
玉峰的波瑶美景。
但宁雨昔怕胡不归在后面又做些龌龊的事儿,一直将余光锁在他身上,此刻
瞧见他的动作,顿时让马儿停了下来。
「你鬼鬼祟祟的要干什么?!!」
「~~」
胡不归讪讪笑道:「没什么啊,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宝驹是不是饿了,不然为
什么会走那么慢。」
「此事不劳你操心!」
就这样,两人之间的隔阂变淡,结伴而行地前往苗疆。
一路上胡不归都想去与仙子说说话,但宁仙子依旧是惜字如金。
林三早就想前往苗疆去解救妖女安碧如,却因为肖青璇怀孕这事儿一直耽搁
至今,在诚王这档子事发生后,林三又来找仙子想要一同前往苗疆。
宁雨昔拗不过林三,只好答应去苗疆面对安碧如,不过在此之前她要解决心
理的那道坎,所以就来山东找胡不归了。
一方面是不想胡不归这个人才归隐山林,另一方面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
夏末秋初,微风轻抚,燥热中已隐隐有些清凉气息。高耸险峻、蜿蜒起伏的
山路上,蹄声嘀嗒清脆,扬起的尘灰中,疾速驶来三匹快马。
骏马气喘咻咻,口吐着水雾,不断打着喷嚏,身上积满灰尘,显见已行了极
远的路程。
三个骑士中,一个年轻人和一个粗壮的大汉,还有一位有些苍老的小老头。
衣裳脸颊沾满了尘土,汗珠顺着脸膛滴下,冲出条条沟渠,将他们化成了几张大
花脸。
蜀道艰难,自入了川开始,道路便一直在崇山峻岭中盘旋,所谓的官道也不
过是在半山腰开凿出几条小路,狭窄无比,一边靠着险峻的山崖,转过头来,就
能看见脚下刀削似的岩壁和奔腾不息的江水。
「林兄弟,快看!」行在最前面的壮汉,早已下了马来,四处瞄了几眼,突
然指着路边的界碑,兴奋大呼起来。
小老头急忙走上前去,与那壮汉并行。这界碑年代久远,字迹斑驳,隐隐可
见三个鲜红的大字——「叙州界」。
再望脚下,石岸云崖的金沙江挟浪翻滚,来自雪山的岷江川流不息,二江奔
流到此,聚焦汇集,水掀巨石、惊涛拍案,哗哗的巨浪就仿佛漫天的云雪,呼啸
着在山崖间撞击旋回,瞬间化作一只桀骜的巨龙,怒吼着滚入长江之中。
「这就是叙州了。」青年男子拍了拍马背,黑亮的脸上露出浓浓的惊喜。
青年男子正是林三,他比宁雨昔要先行动身,在奔波了三日后,终于是抵达
了四川境内。
至于壮汉,则是胡不归;另外一位,则是林府的大管家坚叔。
第62章苗疆少女
(本章为原文情节,不算在收费字数里)
————————————————
叙州(今四川宜宾)位于四川之南。正处川、、三省交接部,东跨水。西面
嘉阳。南临昭通。西界凉山。岷江、长江奔涌汇流于此,自古就有「三江入川蜀,
一帆到叙州」地美誉。
后面马上的小厮,擦了额头上地汗珠。从马背上取过水囊和糕点递到前面二
人手中:「三哥,高统领。先吃点干粮吧!」
自京入川,日夜兼程,那疲累困苦可想而知。三哥接过糕点狼吞虎咽几口,
又猛灌一顿清水。冰凉地水珠顺着脖子钻入胸膛。说不出地清爽伶俐,他放下水
囊,眺望长江,久久才长吁一口气:「叙州,终于到了。不容易啊!」
「可不就是不容易么?」高统领笑着道:「过了中秋就出发。自北向南、由
东到西。横跨京鲁豫鄂四省,没日没夜行了十几天,咱们三人合起来,快马都换
了不下二十匹,直到今天才赶到地界,那能容易么?」
「没事,没事。就当旅游了!」三哥嘻嘻一笑。目光幽幽向前眺望。
山路盘旋着,横挂在山腹中,淅淅沥沥往前延伸。又行了一截,却是突然断
落了。再也找不到出口。
又仔细看了几眼,依然如此,他蓦然睁大眼睛。满脸的愕然:「坏了。没路
了!」
到了叙州界竟然没路了?!这话说出来谁也不信,可它偏偏就真实的发生了!
三个人吓得馒头都不敢啃了。急急牵马上前。
果然如三哥所说,才前行了二百丈不到,山崖就已经断落。无论怎样寻找,
前方连一条羊肠小道都没见着。望见对面隐隐的青山,高统领吞了口吐沫,怒道:
「真他娘邪了,连条路都见不着!难道这叙州,是与外界隔绝地不成?!」
与外绝隔绝显然是不可能的,叙州负山临江、百夷出没,自古就是西南半壁、
川之重镇。怎么会与外界没有通路呢?
三哥愁眉紧锁、冥思苦想了半天,目光落到那汹涌奔腾地江水上,忽然眼睛
一亮,兴奋的跳了起来:「谁说没有路。这不就是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三江融合、波浪滔天,掀起地水花撞击着崖壁,直
飞达到半山腰际。高统领睁大了眼睛,骇道:「林兄弟,你是说,渡江?!」
林兄弟点点头道:「川蜀自古就是『七山一水二分田』,陆路水路交互,岸
上走不通,那就只有行舟了。」
这江湖交汇处,水流湍急,就仿佛一处通天河,别说木船了,就是一块巨石
掉落下去,也翻不起个浪花。高统领目瞪口呆:「兄弟,你别吓唬我,这江水怎
么行船?!就算能行船,又有哪个?
是啊,谁敢摆渡呢?!三哥唉了声,默默摇头,眉头紧拧在了一起。
「咦,」身后的那小厮远远地瞅了几眼,忽然惊叫道:「三哥三哥快看,前
面好像有船!」
话音未落,便听崖间响起一阵悠扬的山歌:
「喂——
菊花开在凉山上,
朵朵鲜花气味香,
郞若有情早开口,
莫等花谢不成双——」
自脚下的山崖壁中,缓缓行出一叶竹排,上有老少二人,左右各持一只绣,
缓缓撑水而行。歌声正是从船上飘来,那竹排仿佛风浪上的树叶,颠簸起伏,摇
摆不定,却始终不曾掀翻。
真有人撑船过河,还是用这样简陋的竹排?!高统领眼睛瞪直了,大气都不
敢出一口。
三哥早已跳了起来,甩臂大呼:「大叔,大叔,能不能载我们一程,我们要~~」
那水流湍急,他喊了几声,船上人才听到。二位?是一个健硕的老者和一个
清秀地少女。那少女皮肤白皙,面容秀美,身着一件青黑色斜襟长衣、绉褶花裙,
领边、袖口、围腰都以五色丝线镶竹,正是典型地苗女装扮。
小船缓缓停了下来,苗女转过头来,望了他们几眼,惊奇道:「你们是华家
人?!」
~~
这少女的华语带着川音,清脆甜美,几人听得舒服之极,三哥急忙点头:
「是的,是的,我们都是华家人!小姐。我们有急事要过河,能不能请你行个方
便,载我们一程?!」
少女转过头去,向那老者道:「阿爹。这三个华家人要过河,要不要捎上他
们?」
老者摇摇头。面露难色:「华家人素来阴险,还是少与他们打交道为妙!」
三哥听不懂他们地苗语。但看那苗族老者摇头。便知事情不妙,急忙道:
「小姐。你放心。只要你能载我们过河,要多少渡河钱我都给你!」
这一语却把苗女惹怒了。她狠狠一拍在水面上,娇声怒道:「阿爹讲,华家
人阴险狡猾,一点都没错,开口闭口就谈钱。只有你们华家人才会这样!助人还
拿钱财,要是传回山寨。九乡十八坞都会笑话我们!」
她语声清脆。带着好听的川蜀韵味,说的又疾又快,那苗族老者笑着点头,
为女儿喝彩!三哥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小姐说地对,助人本为
快乐之源,是我这人太庸俗了,恕罪恕罪!那个,请问我们现在可以上船了吗?!」
女儿看了阿爹一眼,征得了他同意。这才点头道:「快些上船吧,但你们的
马匹,就只能留在岸上了!」
三哥点了点头,在马背上狠狠拍了几下,将它们放归山林,三个人才上了船
来。
那竹排简陋之极。三人一上船便阵阵摇晃,又往水中沉了沉,高统领二人都
是旱鸭子,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唯有三哥自命江中小白龙,坐得纹丝不动。
父女俩缓缓撑船,竹排便如一片树叶,轻轻向对岸飘荡。
三哥身在船上。哗哗水声在耳边轻响,他心中静默,身子轻地就仿佛在水面
上飘荡。两岸石壁高耸、青松林立,兽鸣猿啼络绎不绝。碧绿而又幽静。奔腾的
江水滚滚东逝,盘旋着直达天际。
他目光游离,落到最高处地峭壁上,忽然惊叫道:「那是什么?!」
高高地悬崖之巅,用绳索吊起数百具棺木,虽历经千百年,亦不见枯朽。苗
女轻道:「这是僰人悬棺,是我们祖先的岩葬之处!」
这就是悬棺?!三哥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这些棺木也不知是怎么吊上
去地,了不起,真了不起!将来我要是也能吊在这里,看青山绿水、大江奔涌,
那是一件多么幸福地事情啊!」
苗女听他不谈钱了,说话倒也不是那么讨厌,点头轻道:「我的愿望和你一
样!」
不仅是你我,恐怕普天之下所有人地愿望都差不多吧!他嗯了声,啧啧叹着
眺望两岸的石壁雕刻,眼中满是羡慕。
那少女双手撑橹,启唇清唱:
「六十七十人就死,
一百八十能有几?
皇帝也有个归期!
谁能象撑天的大山永不倒?
谁能象拦河的岩壁永站立?
我愿做这东江水,
年年奔流直向西!」
苗女能歌善舞,山歌张嘴就来,这一曲优雅高远,与情景暗合,最能撩拨人
心。三哥抬头望着她,羡慕道:「小姐,你地歌唱地真好听。苗家的女子,都有
你这样美丽地歌喉么?」
正拄入水地老爹笑着道:「华家郎,我的女儿是远近闻名的百灵鸟,不知有
多少『咪多』喜欢她呢!」
「阿爹——」少女急急叫了声,羞涩的直踏脚,竹排轻轻摇晃,高统领顿吓
得哇哇大叫。
三哥一愣,喃喃道:「米多?我家的米也很多!」
苗女笑得前俯后仰:「咪多,这是我们苗语,用你们华语说,就是小伙子的
意思,不是你吃地稻米!」
原来是这么个咪多,三哥嬉笑道:「小伙子是『咪多』,那姑娘就应该是
『咪少』了?了解,了解!」
「不是『咪少』,」少女急道:「苗语称姑娘,叫『咪猜』!你这个人,啷
个喜欢自作聪明嘛?!」
她一急,川音蜀味便冒了出来,三哥乐得哈哈大笑:「我是『咪多』,你是
『咪猜』,早点说嘛,我晓得啰!」
听他个夹生川音,高统领二人顿时放怀大笑,倒把少女闹了个大红脸。
都是年轻人,笑了一阵。隔阂渐消,望着少女晶莹地肌肤、白皙的手腕,他
不解道:「小姐,你们是专门在这江上摆渡的吗?!」
苗女听他口口声声「小姐」。忍不住直皱眉头:「你这个人真不直爽,我有
名字地!你叫什么?」
「大家都叫我林三,也叫三哥!但不知名?!」
少女哼道:「不要叫小姐了!我爹叫布依。我是在莲花池边生地,按照我们
苗家习俗,取我爹的名字和我地出生地,我叫依莲!」
「依莲?!」林三哇哇大叫:「这个名字太好了!老天,我怎么就没想到这
么美丽的名字呢?!我下次生个女儿,就叫林依莲!妙啊。太妙了!」
他口无遮拦,依莲脸红了下,不好意思道:「既然你叫林三。那我就叫你阿
三哥了!阿三哥,我们不是摆渡的——」
阿三哥?他脸上肌肉马上抽搐了:「依莲,你能把那个『阿』字去掉吗?阿
三哥这三个字,我实在高攀不起啊!」
依莲不解地望他一眼:「那我就叫你阿林哥好了。阿林哥,我和我阿爹不是
摆渡地,我们是寨子里的苗医,今天上山采药。回来途中才遇上你们地!」
她说着话,竹排已经行到了江中心,激流冲刷,小船仿佛是随风起浮地落叶。
剧烈颠簸起来。高酋和四德晕头转向,脸色苍白。身子已经开始在船上滑了起来。
布依老爹双手撑桨,大喝一声道:「依莲,快拿绳子!」
林三却反应更快,不待少女省悟过来,已抢过船头地绳索。趔趄着爬到竹排
的另一侧,费尽力气将绳子绑好。高酋四德二人趁机紧紧把住绳子,身子才将将
稳住!
几个大浪打来。船身时起时伏,一会儿在空中,一会儿又衰落谷底!依莲父
女手拿竹槁急剧拍浪,全力维持着小舟的平衡。额头上汗珠滚滚而下。林三自幼
在湖边长大,水性精良,急急取过旁边一只船桨。与他二人齐心拍打着水浪。
也不知颠簸了多久,小舟终于穿过了浪头,虽仍有些起伏,比起方才。却已
强上百倍千倍了。老高四德二人衣裳湿透,紧紧抱在一起,激烈的喘着粗气。
布依老爹朝林三竖起大拇指,夸道:「华家郎,好样的!」
林三呵呵一笑,一屁股坐在船上,气喘吁吁。这金沙江、岷江、长江,三江交
汇处果然是惊险绝伦啊!
依莲抹了脸上的水珠,笑着坐在他身边:「阿林哥,没想到你地水性这么好,
桨也划的好,别地华家人可没你这本事,连我阿爹都赞你呢!」
「那是!」林三喘了两口便原形毕露,得意洋洋道:「我有个人所共知的外
号,叫做陆上大老虎、江中小白龙,岂是浪得虚名?!」
依莲是苗家女孩,性格直爽地可爱,不解的望住他,极为认真道:「阿林哥,
你长的这么黑,叫小白龙是不对地,叫小黑龙、小乌龙还差不多!」
林三腮帮子直抖,苦咬着牙支支吾吾两声,怎么都不好意思说话!老高刚缓
过气来,却又笑得岔了过去!
「依莲,我瞧那路在山上就断了,平时大家都是怎么过江呢?要过不了江,
咱们叙州府跟外界岂不是隔绝了?!」这江上的艰险,让林三记忆深刻,急忙抓
紧了时间问道。
少女摇摇头:「平时没有这么大风浪的,我与阿爹可轻松度过,今日是因为
多了你们,才会有些麻烦!再说了,我们苗人极少过江地,府尹老爷不许!要是
外面有人进来,那也要老爷们恩准,才能派大官船去接他们!」
府尹老爷恩准?林三哼了声,这川蜀府间,诚王的门生众多,昔日诚王曾以
苗人地性命相威胁,逼安碧如色诱林三!也是自那一夜,安姐姐伤心之下便转回
了苗寨,林三自然记忆犹新!
此刻再听依莲提起府尹,气便不打一处来:「依莲、布依老爹,我看你们的
样子,似乎对我们华家人有些怨恨,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
布依摇摇头,没有说话。依莲轻道:「阿爹,阿林哥帮我们划过桨,看起来
不是坏人,他应该不会去告官的,哦?!」
我帮你划桨就不是坏人了?这丫头真可爱,林三哈哈大笑,正要说话,却觉
身子一重,小舟已靠岸了!
说了一半就停住了,高酋二人急忙跳上岸去系舟,林莲父女收桨。
布依老爹看了他们几眼,谨慎道:「客人,这些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们了。现
在已进了叙州府,各位客人还是快办你们的要紧事去吧。」
苗族长者老成持重,似乎不愿与华家人多加接触,林三自然看得出来。他点
点头,在怀里摸了摸,好不容易才掏出样合适的东西,笑着交到少女手里:「老
爹、依莲,今日过河之恩,林某人感激不尽,要谈钱的话那是看不起我们苗家兄
弟姐妹,我这里有个小玩意儿,赠与二位,也算是我们相识一场的纪念。以后如
果你们到京城,请一定要到我家去作客!」
他手里拿的是块上好的缅玉,一边刻着两个活剥可爱的小娃娃,另一面却是
个嬉皮笑脸、神采飞扬的年轻人,中间还雕着个林字。
这玉佩乃是金陵世家、巧手刘月娥刘大姐得知林三兄弟一炮双响,添了生子,
特意在金陵加工赶制、八百里快马送到京城来的。总共就只做了十余枚,拿三哥
的话说,这叫做林家的纪念币,珍贵无比。
那玉佩晶莹剔透、流光溢彩,仿佛清晨的阳光中七彩的露珠,美丽之极。依
莲看的很是喜爱,却又有些着恼,狠狠将那缅玉推了回去,怒道:「阿林哥,我
早说过了,苗家助人不求回报!你要这样。我就再也不想看到你了!阿爹,我们
走!」
苗家人性格耿直,布依老爹嗯了声,与女儿一起收拾东西,抄直而去!林三
赶紧拦在二人身前:「两位且慢!」
布依眼睛一瞪,枯瘦地身骨急忙将女儿护在背后。喝道:「华家郎,你要干
什么?!」
「老爹,你误会了!」看他护犊情深的样子,肯定是把我当成了恶棍,林三
摆头苦笑:「苗家助人不求回报,我很敬佩!但我们华家人也有个规矩,叫做
『受人滴水,报以涌泉』!我送的这东西。你们不要,是因为你们觉得它太值钱,
可在我眼里,钱是买不到它的!高大哥,借你长刀一用」
他寻着一块大石头,将那缅玉横着放好,高酋急忙双手递过了佩刀。布依父
女俩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不知道这个华家人要做什么。
林三秉住呼吸,锋利的长刀压住玉石,使劲拉动几下。上好的缅玉便自两边
现出一道深深地印痕,直刻入筋脉内,碎屑纷飞。
依莲急忙叫道:「阿林哥,你干什么?!」
玉本易碎,好在林三手法极好,刻出几道印记便住了手。只是如此一来。一
块名贵的缅玉价值尽毁,再也不值钱了。他满意的点点头,将玉石递到少女手中,
笑道:「好了,现在可以了!」
依莲心疼的接过玉石,急急拂去上面的碎屑,气的直跺脚:「你这个华家人,
真是个败家子!好好的一块玉。就被你这样毁了!我们整个苗寨都卖不了这么多
钱!」
林三摇头道:「如果拿钱比,它肯定不值一文了!只是玉石有价,人心无价,
在我心里。它的价值从来就没有改变!老爹、依莲,现在你们愿意收下它吗?!」
这简直就是强买强卖了,依莲无奈地看了阿爹一眼,布依也没有办法,唯有
点头认了。见阿爹答应,少女急忙从随身的苗包里取出绢帛,小心翼翼擦拭着玉
石上的碎屑。
布依到底年长,老于世故,看了林三一眼,无奈道:「华家郎,你想尽办法
要送我们礼物,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林三费了半天的心思,一眼就被这老人看穿,顿时老脸一热,急忙哈哈两声
道:「老爹,不瞒您说,我想跟您打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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